【往事】回忆李小文先生二三事

　　作者：刘锐

　　2014年12月8日，由国家环保部环境卫星应用中心和中科宇图公司主办的《空气质量遥感监测技术研讨会》在北京召开。之前，我们早早就把邀请函送给了李小文院士，期盼着他能出席这次全国性的研讨会。李院士来啦！李院士来啦！大家格外地高兴。吴老师悄悄告诉我，最近小文身体不太好，只能坐一会儿，不讲话，我们连连点头称是。看着他虚弱的身体，我心中涌上一丝担忧，但想到他前几次犯病，最后都能化险为夷，似乎又有了一分宽慰。当握着他瘦削的手送别他时，我还低声地嘱咐他，好好休息，过些天去看您，再作详细汇报！他催促我们快回去，别耽误了开会。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这竟然成了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2015年1月10日下午两点左右，我们正在中科宇图公司开会，忽然接到了李小文先生因病于13:05分逝世的消息，噩耗使大家无比震惊，伤心，哀痛！会议中断了……

　　毫无疑问，李小文对我们来说，是遥感和地学界的学术泰斗，院士，教授，中心主任，长江学者……，但同时，他更是我们做人的老师和可信赖的兄长！这些天，他的音容笑貌总是萦绕在我的脑海里，往事常常浮现在眼前。

　　大约是在1997年春夏，我参与了总部设在华盛顿的国际中国环境基金会的部分工作。一天，收到了厚厚一沓项目申请书，申请人是波士顿大学的李小文。项目书提出运用遥感技术，监测三峡大坝地区的生态变化，水土流失，森林覆盖变化等等，防止三峡大坝对周边地区生态环境的影响和破坏。我感叹于他当时已创立了Li-Strahler几何光学模型，是遥感领域里的著名学者，身在美国，却惦念着三峡工程对环境的影响，想着如何用掌握的知识为人民，为国家做点事。从此，我记住了这个名字。

　　2004年，我从美国回国发展，在京师大厦见到了李小文。同去的还有齐晔、戴永久，记不清是谁带了一瓶五粮液，他凑了四个杯子，没有任何下酒菜，我们四人就着如何更快地发展中国的遥感，GIS话题，边喝边聊，好不开心。小文常说他对学生的观点是“有教无类”，只要愿意跟他念书的，他都愿意带。实际上他对海外归来的遥感，GIS专业学者，也秉承相同的观点，不管哪个国家，哪所大学，哪个学派，只要愿意回来，他都真心欢迎，鼎力相助，目的只有一个，尽快地发展我们国家自己的遥感科学和地理信息科学。谈话持续了很长时间，一瓶五粮液慢慢见了底，我看到了一位宽容随和，谦虚低调，和蔼幽默的兄长，因而对他的敬佩和信任倍增。更令我感动的是，当天晚上，他以北京师范大学地理与遥感科学学院教授委员会主任的名义，召开全体教授大会，正式把我介绍和推荐给大家，在我做了自我陈述和答辩后，李小文亲自主持了投票，聘任我为该学院地理信息学教授。近年来，从海外回国的遥感，GIS学者，有多少人是受到了李小文的影响和帮助，具体数字不详，但我觉得，不在少数。

　　李小文院士做学问，不是高高在上，不是躲在象牙塔里，他总在想着如何将科学技术应用到实践中去，他注重产学研结合，盼望着科研成果能落地，生根，开花,结果。2009年，他鼓励我进入中科宇图天下科技有限公司，组建中科宇图资源环境科学研究院，致力于数字环保技术的发展，推广和应用。2011年在他的主持下，《数字环保理论与实践》这本书出版发行了。

　　一次他对我说，你到中科宇图来主持研究院工作我很放心，这是一个产学研结合的很好平台，一定要把它办的与中科院的研究所不一样，要让科研成果接地气。中科宇图是小文唯一介入较多的民营高科技企业，他先后担任公司的董事长、名誉董事长，他对公司的发展方向给予了明确的指导，对公司在空间信息技术和环保信息化领域的快速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每次公司召开董事会或高管会议，他都尽量参加，并多次强调要严格按照国家政策和法规发展公司，要不偏离科学技术为大众服务的理念。他还亲自为公司提出“集天下科技，创宇图未来”的发展思想。

　　一次，他在外地出席一个环保方面的会议，会上他有一个专题讲话，他自己本已做了充分准备，但在开会的前一天，突然给我发来短信，问 “能不能借我两个例子”，我当时还不太明白，事后想想，他一定是想结合实际，不想只讲理论，他的虚心好学，不耻下问让人钦佩，调皮幽默令人莞尔。

　　2004年暑假，我的家人从美国回来，我们和齐晔，戴永久两家人，在师大兰蕙聚餐，也把小文请来了，他悠闲地抽着烟，笑眯眯地看着天真活泼的几个孩子追跑嘻戏，不知是不是也想起了他在美国的家人，当我把两个女儿介绍给他时说，李老师可是大科学家啊！小文仰头大笑，说，知道我女儿怎么说我吗？她们说，你是啥子科学家，整天都看你在睡觉嘛！以至到现在，偶尔在家里提到小文，孩子们会马上反问，是那个爱抽烟爱睡觉的聪明人吗？（Smart, Smoke, Sleep，她们当时大概没注意到，他玻璃杯里装的是酒，不是水！）

　　一次在四川出差，由于和他们夫妻是同乡，我们有时用四川话交谈，大家对成都的许多地方和事件都很熟悉，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转到了1965年他在成都电讯工程学院写了一篇反驳姚文元《评海瑞罢官》的文章，后来演变成严重的政治事件，继尔影响了他的学业和分配。要知道，在那个年代，这种罪名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时间已久，对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他一个18岁理工科大学生的不畏权威，敢于直言，令我印象深刻，也为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量和稚嫩而语塞。结尾，他总结了一句话，我真真切切地记得：假话不能说，真话有时也不能乱说。（乱：四川话，有随意，随便的意思）

　　我太太曾经是他博客的粉丝，常跟我惊叹，这个人怎

2014年12月8日，由国家环保部环境卫星应用中心和中科宇图公司主办的《空气质量遥感监测技术研讨会》在北京召开。之前，我们早早就把邀请函送给了李小文院士，期盼着他能出席这次全国性的研讨会。李院士来啦！李院士来啦！大家格外地高兴。吴老师悄悄告诉我，最近小文身体不太好，只能坐一会儿，不讲话，我们连连点头称是。看着他虚弱的身体，我心中涌上一丝担忧，但想到他前几次犯病，最后都能化险为夷，似乎又有了一分宽慰。当握着他瘦削的手送别他时，我还低声地嘱咐他，好好休息，过些天去看您，再作详细汇报！他催促我们快回去，别耽误了开会。但是，我怎么也想不到，这竟然成了我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2015年1月10日下午两点左右，我们正在中科宇图公司开会，忽然接到了李小文先生因病于13:05分逝世的消息，噩耗使大家无比震惊，伤心，哀痛！会议中断了……

毫无疑问，李小文对我们来说，是遥感和地学界的学术泰斗，院士，教授，中心主任，长江学者……，但同时，他更是我们做人的老师和可信赖的兄长！这些天，他的音容笑貌总是萦绕在我的脑海里，往事常常浮现在眼前。

大约是在1997年春夏，我参与了总部设在华盛顿的国际中国环境基金会的部分工作。一天，收到了厚厚一沓项目申请书，申请人是波士顿大学的李小文。项目书提出运用遥感技术，监测三峡大坝地区的生态变化，水土流失，森林覆盖变化等等，防止三峡大坝对周边地区生态环境的影响和破坏。我感叹于他当时已创立了Li-Strahler几何光学模型，是遥感领域里的著名学者，身在美国，却惦念着三峡工程对环境的影响，想着如何用掌握的知识为人民，为国家做点事。从此，我记住了这个名字。

2004年，我从美国回国发展，在京师大厦见到了李小文。同去的还有齐晔、戴永久，记不清是谁带了一瓶五粮液，他凑了四个杯子，没有任何下酒菜，我们四人就着如何更快地发展中国的遥感，GIS话题，边喝边聊，好不开心。小文常说他对学生的观点是“有教无类”，只要愿意跟他念书的，他都愿意带。实际上他对海外归来的遥感，GIS专业学者，也秉承相同的观点，不管哪个国家，哪所大学，哪个学派，只要愿意回来，他都真心欢迎，鼎力相助，目的只有一个，尽快地发展我们国家自己的遥感科学和地理信息科学。谈话持续了很长时间，一瓶五粮液慢慢见了底，我看到了一位宽容随和，谦虚低调，和蔼幽默的兄长，因而对他的敬佩和信任倍增。更令我感动的是，当天晚上，他以北京师范大学地理与遥感科学学院教授委员会主任的名义，召开全体教授大会，正式把我介绍和推荐给大家，在我做了自我陈述和答辩后，李小文亲自主持了投票，聘任我为该学院地理信息学教授。近年来，从海外回国的遥感，GIS学者，有多少人是受到了李小文的影响和帮助，具体数字不详，但我觉得，不在少数。

李小文院士做学问，不是高高在上，不是躲在象牙塔里，他总在想着如何将科学技术应用到实践中去，他注重产学研结合，盼望着科研成果能落地，生根，开花,结果。2009年，他鼓励我进入中科宇图天下科技有限公司，组建中科宇图资源环境科学研究院，致力于数字环保技术的发展，推广和应用。2011年在他的主持下，《数字环保理论与实践》这本书出版发行了。

一次他对我说，你到中科宇图来主持研究院工作我很放心，这是一个产学研结合的很好平台，一定要把它办的与中科院的研究所不一样，要让科研成果接地气。中科宇图是小文唯一介入较多的民营高科技企业，他先后担任公司的董事长、名誉董事长，他对公司的发展方向给予了明确的指导，对公司在空间信息技术和环保信息化领域的快速发展做出了巨大贡献！每次公司召开董事会或高管会议，他都尽量参加，并多次强调要严格按照国家政策和法规发展公司，要不偏离科学技术为大众服务的理念。他还亲自为公司提出“集天下科技，创宇图未来”的发展思想。

一次，他在外地出席一个环保方面的会议，会上他有一个专题讲话，他自己本已做了充分准备，但在开会的前一天，突然给我发来短信，问 “能不能借我两个例子”，我当时还不太明白，事后想想，他一定是想结合实际，不想只讲理论，他的虚心好学，不耻下问让人钦佩，调皮幽默令人莞尔。

2004年暑假，我的家人从美国回来，我们和齐晔，戴永久两家人，在师大兰蕙聚餐，也把小文请来了，他悠闲地抽着烟，笑眯眯地看着天真活泼的几个孩子追跑嘻戏，不知是不是也想起了他在美国的家人，当我把两个女儿介绍给他时说，李老师可是大科学家啊！小文仰头大笑，说，知道我女儿怎么说我吗？她们说，你是啥子科学家，整天都看你在睡觉嘛！以至到现在，偶尔在家里提到小文，孩子们会马上反问，是那个爱抽烟爱睡觉的聪明人吗？（Smart, Smoke, Sleep，她们当时大概没注意到，他玻璃杯里装的是酒，不是水！）

一次在四川出差，由于和他们夫妻是同乡，我们有时用四川话交谈，大家对成都的许多地方和事件都很熟悉，话题自然而然地就转到了1965年他在成都电讯工程学院写了一篇反驳姚文元《评海瑞罢官》的文章，后来演变成严重的政治事件，继尔影响了他的学业和分配。要知道，在那个年代，这种罪名是会惹来杀身之祸的。时间已久，对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我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他一个18岁理工科大学生的不畏权威，敢于直言，令我印象深刻，也为他“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胆量和稚嫩而语塞。结尾，他总结了一句话，我真真切切地记得：假话不能说，真话有时也不能乱说。（乱：四川话，有随意，随便的意思）

我太太曾经是他博客的粉丝，常跟我惊叹，这个人怎么懂得这么多，记忆力这么好，说话又这么幽默，态度还这么谦虚，奇人!

我们知道，任何华丽的辞藻和虚构的编撰，都有损这个名字，小文平时话不多，但说出来，句句中的；眼睛不大，却看问题精准；经常喝酒,可思路清晰；身材瘦小，但敢于挑战学术和政治权威；满腹史书经纶，却貌不惊人;看看他的学术履历,没有多少人能够企及,他却如此低调；......。通常，一个人能实事求是地评价自己，已属不易，可他呢？太不在乎自己！相信通过大家的点滴回忆，能勾勒出一个更加丰满的李小文！我们学不了，也学不会他，但我们敬佩他，怀念他! 毕竟当今世界，这样的人太少!

——2015年1月25日于北京

么懂得这么多，记忆力这么好，说话又这么幽默，态度还这么谦虚，奇人!

　　我们知道，任何华丽的辞藻和虚构的编撰，都有损这个名字，小文平时话不多，但说出来，句句中的；眼睛不大，却看问题精准；经常喝酒,可思路清晰；身材瘦小，但敢于挑战学术和政治权威；满腹史书经纶，却貌不惊人;看看他的学术履历,没有多少人能够企及,他却如此低调；......。通常，一个人能实事求是地评价自己，已属不易，可他呢？太不在乎自己！相信通过大家的点滴回忆，能勾勒出一个更加丰满的李小文！我们学不了，也学不会他，但我们敬佩他，怀念他! 毕竟当今世界，这样的人太少!

　　——2015年1月25日于北京